在中華人民共和國迎來75周年華誕之際，回望來時路，感慨良多。75年來，新中國發生了從改天換地到翻天覆地、頂天立地的變化；60多年來，我也走過了從垂髫少年到激情青年、退休老年的歷程。其間油鹽醬醋、飯香書香、學習和工作的生活自不必多談，唯有一些歌聲常常響起，縈繞耳畔。

在“小么小二郎，背著書包進學堂”的年代，盡管教室是土坯墻茅草房，但仍感到一切都是那樣的新鮮。黑板上方正中懸掛著毛主席畫像，兩側貼有“好好學習，天天向上”的大字橫幅。老師教我們的第一首歌是“東方紅，太陽升，中國出了個毛澤東……”音樂課上，老師把歌詞寫到黑板上，先后一句句教我們唱《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》和《歌唱祖國》。從此，歌聲伴我成長，也堅定著我的理想信念。

小學三年級時我加入少先隊，輔導員給我們一隊學生戴上鮮艷的紅領巾，并告訴我們：紅領巾是紅旗的一角，是烈士的鮮血染成。于是，我們向少年隊隊旗行隊禮，唱起了《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》。那時，毛主席發出了“向雷鋒同志學習”的號召，做雷鋒式好學生的熱潮在學校興起。我們唱著“學習雷鋒好榜樣，忠于革命忠于黨”和《唱支山歌給黨聽》的歌聲，爭做好人好事，還不愿留姓名。

上到小學五年級，每逢開學典禮和“十一”國慶節，學校都要把學生集中到操場，升起五星紅旗，唱起國歌：“起來，不愿做奴隸的人們……”唱著國歌，感到熱血沸騰。那時，我還不懂文學語言的魅力，只覺得“把我們的血肉筑成我們新的長城”這句直擊人心。

由于當時形勢的變化，我們這一代上初中的時間較短，還要學工學農，然而生活和學習中不能沒有歌聲，那時唱得最多的是《北京的金山上》《我愛北京天安門》，芭蕾舞劇《紅色娘子軍》中的歌曲“向前進，向前進，戰士的責任重，婦女的冤仇深”“萬泉河水清又清，我編斗笠送紅軍……”和歌劇《江姐》中的《紅梅贊》《繡紅旗》，《洪湖赤衛隊》中的插曲《洪湖水浪打浪》，電影《上甘嶺》中的插曲《我的祖國》和《地道戰》《紅日》中的插曲及《鐵道游擊隊》中的插曲《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》。我雖與詞曲作者和演唱者未曾謀面，卻心有靈犀，引起強烈共鳴。這些歌正如著名詞作家喬羽總結的創作經驗：“寓深刻于淺顯，寓隱約于明朗，寓曲折于直白，寓文于野，寓雅于俗”。

20世紀70年代初期，我們讀高中時，學習讀書基本恢復正常，學校的業余文化生活也逐漸活躍起來，各班級都有自己的文藝宣傳小隊，周末時間，吹拉彈唱，各顯其能，但最多的還是唱歌。有時候班與班之間還興起了“拉歌”，相互比賽。這時興起了唱當年紅軍到達陜北時的一些歌曲，如《山丹丹花開紅艷艷》《南泥灣》《繡金匾》《黃河大合唱》和《長征組歌》中的選段等，當然也唱《沙家浜》《紅燈記》《智取威虎山》中的選段等。

高中畢業后，我回鄉當了民辦教師。校領導知道我上高中時當過宣傳隊員，就讓我代語文課兼任音樂教師。那時學校有一架腳踏風琴，類似現在的簡易鋼琴，只是要用雙腳不停地踏踩起來才能彈鍵響起。暑假我把這架風琴拉到家，干完農活后便赤膊上陣，在風琴鍵上用紅筆標注簡譜“1、2、3、4、5、6、7”，一遍遍練習彈歌曲，先單手彈，再雙手彈，又邊彈邊唱。等開學上音樂課時，我便讓初中班的學生抬著風琴進教室教學生們唱歌，同學們都感到驚奇。我先在黑板上寫上音樂簡譜，對著風琴的音調講解一番后歌曲又填上歌詞，一句句教唱。那時電影《閃閃的紅星》正在熱映，其中影片中的歌曲《紅星歌》《紅星照我去戰斗》和著風琴的伴奏，同學們歌聲嘹亮。

1976年10月，一首《祝酒歌》迅速傳遍神州大地：“美酒啊飄香歌聲飛，朋友啊請你干一杯。勝利的十月永難忘，杯中酒滿幸福淚……”我的朋友迅速把這首歌的歌詞和曲譜抄寫寄來，我也在音樂課上教唱起來。

1979年，我被吸收入黨，在公社舉行的新黨員集體宣誓儀式上，面對黨旗，我們莊嚴地舉起右手宣誓：“我志愿加入中國共產黨……為共產黨主義奮斗終身……”宣誓結束后，我們唱起了《國際歌》，這是主持人一句一句帶著領唱的：“起來，饑寒交迫的奴隸；起來，全世界受苦的人……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！”記得唱到最后一句時，我的眼淚便流了出來。

后來我調到了鎮上的一個單位工作，每年舉行迎新春聯歡會的時候，唱得最多的是《黨啊，親愛的奶媽》《在希望的田野上》《沿著社會主義大道奔前方》《媽媽的吻》《父老鄉親》。再后來調到縣（區）機關工作，工作環境和工作內容的改變，使我基本無暇再顧及文藝活動了，但一首《春天的故事》，給人以鼓舞和力量，有時我便輕輕哼唱起來。《萬里長城永不倒》《我的中國心》唱出了中國人的壯志豪情，膾炙人口。電影《海外赤子》播出后，《我愛你，中國》這首歌，雖然是美聲唱法，卻讓南腔北調的人唱得如癡如醉，別有一番深情韻味。進入新世紀，一首《走進新時代》，讓無數人鼓起奮進新征程的昂揚斗志，且歌且舞，逐夢未來。

每年農歷大年三十晚上，吃罷年夜飯再看春節晚會，又是一道優美的文化大餐。“守歲”守到新的一年到來，家家戶戶鞭炮炸響，伴著“難忘今宵難忘今宵，無論天涯與海角，神州萬里同懷抱，共祝愿祖國好祖國好”的歌聲，一元復始，萬象更新，人們滿懷新希望，去迎接新一輪太陽的躍升。

■ 張炳輝